11.背叛和拯救
“喂…达尔，这个，这个是冷笑话么？”我死死盯住眼前这个名叫“达尔”的俄罗斯佣兵，不断用手摇晃他的双肩，让他痛苦到摇头晃脑。
“那个，你还是别信我的好，如果你的表情这么恐怖的话…啊啊啊啊——停下！”
啪！
“搞毛啊！卡尔路斯，你打到我啦啊啊啊！！！！”
啪啪！
我接连给予达尔头顶总共三拳，然后询问说：“你是在开玩笑？It’s a joke？哈哈哈，好有趣，现在给我说这一切是个笑话啊喂！”
如你所见，达尔让我近乎失去了理智，而这一切都要追溯到他先前说的那句话——“这几天，政府有消息说你母亲叛变了”。
我妈好端端怎么会被政府说是“叛变”了呢？我的老妈，虽然和我一样并非好战分子，但还不至于傻到公然背叛卡斯特吧？说到我的老妈，她真是一个很好的人，虽然老妈是一名武器设计师，不停为卡斯特开发能够夺人性命的新式军火，但她同时也是一名希望能够早点结束战争的和平主义者。老妈说过，她脑海中的理想兵器，应该是一种能够确实有效地击溃敌军，但是却可以把敌我伤亡降至最低的高科技产品。为了完成那种兵器，她常常废寝忘食，早出晚归，一天到晚画着我根本看不懂的电路图。听父亲说，老妈曾经依照自己的设计思路制作了一些单兵武器，但是却被卡斯特以“不够具有威慑力”“和玩具一样的造型不如卖给小公司赚点钱算了”为理由给否决掉了。这样一个懂得依靠降低武器杀伤力来保护和平的女人，怎么可能公然叛变？我才不相信。
“海本，你为啥总是这么冲动啊？现在不是什么都不清楚嘛？我也只是听政府军里的人说你母亲叛变的，但是，你不是正应该依靠自己的双眼去取得事实吗？”达尔用那粗壮的手将我推开，我向后踉跄了几步，这才稳住重心。
“抱歉，只是，我不觉得我妈会是这样一个人…”虽然我很容易失去理智，但是我也能很好地在那之后控制自己，不知道这是不是矛盾，但是此时我对达尔却着有一丝歉意。
玛姬无言地站起来，走到饮水机边倒了一杯冷水，同时说：“你这个金发男，终于冷静下来了么？”
虽然很想骂她那令人不爽的语气，但是我也发现玛姬手上的水杯现在在我的手里，这丫头，其实也很会关心人？只是因为那狙击手独有的性格，让人不好接近？
“你还不错，有个‘叛变’的母亲——我什么也没有…”
“什么…”
玛姬至今给我的印象都是个嚣张冷酷的“女子中学生狙击手”，然而这时候她的语气里却满是忧伤，宛如折翼天使一般令人遗憾。
“喂，玛姬…”
达尔似乎很想说什么，但是看看我，又没有接下去说。这种感觉，让我觉得他们似乎有个不愿意被揭开的秘密，一些尘封的往事，而且最重要的是——那绝对不是开心事！
“没关系的，告诉那家伙好了——我的事… …”
“真的可以吗？那天你不是都…”达尔似乎是询问一样说道。
“喂！别多废话！”玛姬突然情绪激动地大喊，好像是要极力掩饰什么。这样激动的玛姬我还真是头一次见到。
“那么，嗯——”达尔不知道真的假的，做出一副沉思状，半晌，突然发话了，“玛姬的父母，全都被害了！”
“什么？”
“那是…那是玛姬你13岁大的时候…对吧？”
“嗯。”玛姬轻轻地点了个头。
达尔示意我出门说话，于是我和他一起走到门外的台阶上。虽然在前院门口，雏鹰正在“打扫”地面，但是这个距离我想应该没关系的。
达尔关上门后，继续对我说：
“以前的玛姬，是学校里的女子运动员，父亲是一名军人，母亲则是普通的家庭妇女，他们一直平平淡淡地生活着，听玛姬说父亲总是带她到阿拉斯加的靶场去进行射击训练，所以她很小的时候就懂得了一些武器使用要领。但是在她13岁时的圣诞节那天，家里突然进了一群匪徒——后来警方说是‘西利亚斯’的士兵，也有舆论说是‘白金教会’的杂牌军，总之是这么一个乱七八糟的‘邪恶组织’，他们依靠三条人命和大把武器同外面的警察对峙。玛姬的父亲为了保护她们母女不得不答应匪徒，戴上头套，带着下掉弹匣的武器走到窗口边试探警方实力。结果…”
“你是说警方杀…”
“嗯，条子的狙击手不由分说就一枪杀了他！那群匪徒发觉情势不对，依靠玛姬家的后窗逃走了，但是玛姬的母亲却被几乎同时破门而入的警察再一次给误杀！玛姬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，因为当时她的身高并不高，因此子弹从她的头部擦过去射入墙中，没有伤到她。”
“怎么会有这种事…”
达尔望着我，淡淡地说：“不管怎样，这就是玛姬成为狙击手的原因，也是造就她现在这性格的原因。这个秘密，她只是告诉了我，海本，你是第二个！”
我不想再多说什么，因为比起玛姬那时候所经历的痛苦，我的境况算不得好，至少也没有那么糟糕，对于母亲叛变一事，就让我亲眼去确认并且证明吧！从玛姬的伤痛中恢复过来，我竟然对完成“非洲礼花”计划多了一份信心。
“OK，进去吧，记得不要再提这件事，虽然狙击手不懂表达，但是他们仍然会思考，会有喜怒哀乐哦。”
“嗯！”
我正要伸手开门，这时门却被人给撞开了。袭击！我条件反射般向后一跃，达尔也侧身躲开，这时候却有一个女仆冒冒失失地冲了出来——我就知道又是你！安杰丽卡！
“咳咳咳…主人！主人！大事不好啦！”
“怎么了？你这家伙！”
“爱心早餐！爱心早餐！妮尔洛斯小姐不肯吃人家做的爱心早餐嘛~”
“你·稍微·换个·语气·能死·啊~”
安杰丽卡这人真是卖萌无下限，既然你是“特情部”的，就应该庄重点吧？动不动就这么冒失，甚至之前还在无意中透露出危险发言，这样的人竟然还能生存到现在，真是不可思议！
“那主人要我用哪种？和夏德尔一样吗？”
“只有这个千万不要用！那家伙是撒旦啊——相对而言。好了，娜在哪里？我去看看她。”
安杰丽卡身为“特情部”的人，必然懂得如何制作料理，但是娜却不肯吃，这其中难道会有什么缘由吗？说起来，我的母亲，她的料理技术也是数一数二的。虽然平时我几乎都是吃女佣做的饭，或者干脆自己出去解决，但是只要是母亲为我们做的菜，就没有不让人口水流到餐巾上的。因此，母亲偶尔有空回来一起吃饭的时候，我的心情总是很好。
“请跟我来。”安杰丽卡简短的回复，然后拉着我的手跑进房里，达尔也跟着。
从门外跑到楼上花不了个把时间，当我走进娜和我共用的那间房时，我不禁吓了一跳，只见娜瘫坐在地板上，后背一直顶到墙，以一种非常惊恐的表情望着离她不足三米的…意大利面？！
如果仅仅是凭视觉判断的话，这盘意大利面是非常诱人的，每根面条都纤细而富有光泽，油光闪闪的非常想让人“嗞溜”一口尽数吸进嘴里。一些罗勒叶和西红柿切片均匀地放在面条周围，红绿搭配让人心旷神怡，调味酱均匀地涂抹在面条上，相信味道一定不错，吃起来也应该有嚼劲，只是…为什么娜你却要表现出如此惊恐的样子啊？明明你在战场上都没有被吓成过这样，难道这盘意大利面这么恐怖？
“喂，娜，没事吧？”
“呜！咕？——啊！哥哥…”娜好像才注意到我们的样子，慌忙抬起头。
“唔~~真是的，娜你可不能偏食啊！姐姐的爱心早餐连M78星云的外星人都说好吃的啊！”
体型较小的安杰丽卡对于娜来说还是高出两个头，她从我们旁边轻易地钻了进来，凑近那盘意大利面，将它端起，似乎是要往娜嘴里送。然而娜如同看见什么凶恶的异形一样，表情越发变得惊恐了。
“M78那群人什么时候张开过嘴啊？安杰丽卡小姐？”达尔不合时宜的**来吐槽道，但是我觉得这个槽吐得很有骨气，很有味道。
“好了，安杰丽卡，不要再靠近了，我想现在在娜眼里你和刺蛇是一个样子的！”我伸手抓住安杰丽卡的女仆装，将她强行拽离娜。
“哥！快来救我！快救人家！”
“我这不是正救你嘛！”我拼尽全力才把安杰丽卡拽开，没想到这个娇小的女仆居然还有这么大的力气，连我都要如此用力。不过既然是经受过特殊训练的前情报人员，她不可能会弱到哪里去。当时还有传闻说一个“特情部”培养出来的老乞丐空手打翻十二个杀手的谣言，现在想想，即便这事是假的，估计也没差了。
“将剑以及辉煌的勇气，确实地留在心里…”
当我们这群人吵吵闹闹的时候，房间里忽然传出一阵歌声，这歌声仿佛让人感受到了无形的名为“男人们”的力量。不对啊，这房间里又没有装音响，连收音机也没有，哪儿来的歌声？
此时安杰丽卡停止抵抗，从头饰上拽出一条黑色的细绳，并将它的一段塞入耳内。
“是的！这里是‘天使’区，请讲。”
“这是…”看起来这东西应该是连接无线电的耳机绳吧，那么那阵歌声也好解释了，只是，音量调这么大真的不要紧么？
“重复指挥中心来讯，‘几辆无法识别的军车强行通过监视区’，等待确认！”
几秒钟过去…
“是的，进入红色警戒状态，准备防御！”
“达尔…”我感到一丝奇怪的感觉，难道短暂的和平就要被打破了吗？终于还是要回战场？
“海本…八九不离十吧？”
“嗯，那么…”
“跟我来！！！”达尔大声喊道，冲出房间。
“娜，在房间呆着，记得保护自己！”我在跟随达尔冲出门的同时喊道。
唉…战士的休息果然是短暂的，尽管在下是一名二线人员。
达尔几步走到楼下，将原先是摆放电话机的那个柜子移开，一个隐藏在柜子下的黄色方盒赫然出现，他麻利地打开锁定器件，然后将方盒压入柜子里，这时，柜子旁的墙体竟然打开了一块，几支枪和两套防弹背心整齐地摆放在那里。
“你们这群E.L.C.什么时候把房子给搞成这副德行了？”我一边抱怨，一边也不得不取下防弹背心和枪，并且从枪的下面抓过几副弹匣。
与此同时，楼上传来一阵脚步声，安杰丽卡也下楼了。
“主人，‘雏鹰’给的消息，五辆军车进入警戒范围内，没有卡斯特军或者E.L.C.的标识，刚才打了一发信号弹也没收到回信，估计是来者不善！”
“知道了！接下来怎么做？”我把枪上膛，同时问道。
“进防御工事！我去看情况。记得开监视器！”安杰丽卡简短地交代完，冲出门去。
“海本，跟我来！”达尔拍拍我的肩，“现在你可成VIP了！”
“这种VIP我不要！”
我跟着达尔来到前院的一座方形建筑里，我就奇怪怎么会有这么一个东西，原来是碉堡啊！按照安杰丽卡的说法，这里面应该是安装过监视设备的，我看到天花板上吊着一簇显示器，于是便过去开启了电源，不一会儿，显示器开了，首先传来的是女仆们的声音。
“这里是‘黑影’区，‘天使’区报告情况！”
“这里是！‘天使’区…敌人已经抢先…开火！”
“‘天使’，保持位置，注意防护！该死！我也要接敌了！”
“‘雏鹰’报告，击杀正副驾驶员两名！一辆车无法运作。”
“‘雌鹿’报告，有机甲兵从车内出现！重复…”
当“雌鹿”报告有“机甲”几秒后，音频突然中断，监视器虽然显示着画面，但是画面质量极其糟糕，和打满马赛克并无差别。我只能依稀看见不同的显示屏上，几名身着女仆装的人正在向另一边开枪。
“达尔，你怎么看？”我转身望向安洛肯。
达尔死死地盯着显示屏，说：“她们撑不住的，我们应该去增援一下！”
“没错，但是刚才‘雌鹿’说过有机甲兵出来了对吧？我们这几杆破枪要怎么挡？”我问。
“卡尔路斯，如果你需要一名反器材狙击手，那么这里就有一个。”这时玛姬突然插入了我们的谈话，只见这个红发少女站在碉堡进入口，将那支我见过的巴雷特M82A1支在地上，枪身必然受到了枪油的滋润，在阳光下微微反光。
“虽然牌组不好，但是我们得到王牌了对吧？”我看看玛姬，又看看达尔，“那么，去帮她们吧！子弹上膛！”
玛姬转身的同时，我冲出了碉堡，达尔紧随其后，玛姬则在最后。
战火并不会很快烧进别墅，根据枪声和战况判断，女仆们是在离别墅较远的地方和敌人接火的，不然战况如此激烈，枪声为什么反而微弱？我一边思考，一边使用头盔上的通讯器试图和女仆们联系。这身作战服不仅做工上乘，而且也有安装通讯设备，真是便利呢。
“主人…你在哪里？”首先回复的是夏德尔，虽然声音没什么感情，但是也透露出一丝慌张，“现在交战很激烈，你在别墅里躲着！”毕竟我是这些女仆负责保护的人，随随便便就让我牺牲掉，她们肯定是不愿意的，到时候不仅佣金没得发，估计还得背上骂名。
“听好，我现在来救你们了，所以给我坚持住！仅此而已。”
在说话的同时，我已经能够明显地听到枪声了，不同的枪声彼此交错，使人心烦意乱。在枪声中间还夹杂着几声爆炸，使人不禁吓一跳。
“我现在突然记起来了！”达尔跟在我后面大声呼喊。
“你又记起什么了？”我回头问。
“海本，你的妹妹没关系吗？把她丢在别墅里…”
“妮尔洛斯现在很安全，我已经让她进防御隔间了。”玛姬加速跑上前，对我俩喊道。
“还真是便利的别墅。谢谢，玛姬。”
即使我这么感谢，她的回答也就只有一句：“切！”但是，这才是真正的玛姬嘛。
… …
当我们跑到一具卡车残骸前的时候，战斗已经达到了白热化状态：枪声叮叮咚咚响个不停，爆炸声接连不断。几棵用来装饰的树木燃烧着，散发出难闻的味道。地面上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黑色残骸，有些像车，有些则什么都不像，不过幸运的是，没有一具残骸长得像女仆。
我正要冲出去，玛姬一把抓住我：“笨蛋，想转行当人肉靶子么？”
被玛姬这么一抓，我重心不稳一下摔倒。于是我回头对着她喊：“好大的力气，你究竟是什么人？”
被这么一问的玛姬把M82A1往地上一支，以一种自大主角的口气说道：“路过一下下的少女狙击手，给我记好了！！！”
“算了，当我没问。”玛姬这家伙，真是奇怪！我想，“那么我们怎么救她们？”
“从旁边的小树林里摸进去，万一遭到攻击周旋的余地还能大点。”玛姬蹲下来缓缓靠近作为临时掩体的底朝天卡车，伸出头观察状况。
半晌，她开口说：“敌方三台动力装甲，距离为100米、450米和40米。其余武装分子人数不明，目测七名以上。”
“玛姬，我方伤亡情况能否确认？”我问。
“无法识别——嘿！等等…”玛姬语气一变。
“怎么？”达尔悄悄靠近卡车问道，声音因为压低而略显沙哑。他手上拿的武器和我一样，是一只加装枪榴弹发射器的MP5冲锋枪，这支“瘦弱”的枪能不能和他机枪手的身份相称，我心里没底，不过看他那次在酒店里使用UZI的表现，估计也不会差，能信赖吧！
“那些动力装甲…装着自动索敌飞弹！”
“那怎么办？如果有反坦克火箭倒也不在话下，就算只有‘陆地勇士’系统也还好办，但是现在我们一穷二白，啥都没有啊！”达尔露出了担忧的神色，“这样下去别说救人，我们自己都撤不出来。‘索敌飞弹’起码能在500米内找到我们啊！”
“说起来，达尔…”达尔的话里，透露出一个严重的问题，“我们请求过支援么？”
“… …”
“那就是没有了？”我的脸颊好像留下了一滴冷汗。己方缺少有力的防护，敌方又具备着强力武器，这次要怎么打还真是问题。
玛姬突然起身，将那支巴雷特M82A1架在卡车残骸上，说：“卡尔路斯，这支枪是被我花钱改进过的绝版型号，除了重量外都得到了优化。现在我就在这里牵制住40米那里的动力装甲，你和达尔两个趁机摸进去联系女仆带她们出来！可以吧？”
“不行！”我没有犹豫，直接否定掉了这个计划。
不管怎么说，这也太危险了，本来一个少女带着那么重的反器材步枪就不能保证机动性，万一没有抢先破坏动力装甲，而被机甲兵们发现的话，她绝对得葬身在自动索敌飞弹的轰击下。
“卡尔路斯，我要抢先开枪了，你不需要回答！”玛姬突然说出这句话，然后扣动扳机。随着一声沉闷的枪响，距离我们大约40米外的那具动力装甲的防弹玻璃窗上，出现了一个大洞！
“事到如今也没办法了！海本！快！”达尔拉住我的手快步跑出掩体，一下窜进小树林。
树林外激烈的交火声持续不断，但和那些连续的枪声不同，一种有节奏的低沉枪声加入了这代表死亡的交响乐。我和达尔都明白，这是玛姬的那支——改进型巴雷特反器材狙击枪。
玛姬真的能安全阻遏住动力装甲的攻势吗？敌人会从后方包抄我们吗？娜在别墅里安全吗？这些事情我都不能预料，或许，今天我会在这里经历九死一生的心跳感觉，又或者，这就是我壮绝的最后一战，自此之后我便会离开人类世界。不管怎样，眼下我还有一个任务需要去完成——救出安杰丽卡她们，然后笑着和娜再次相见。
“走吧，达尔！”我站起来抖掉作战服上的尘土，将一枚枪榴弹装入MP5的发射器里“咱们不是还有事要做么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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